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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“廉村”的流传时光

来源: 来源:中国纪检监察报 发布时间:2021-09-10 字体:[ ]

     山环水抱,城绕树掩,得一古渡,便是石矶津。

  “矶”是江河水流冲击岩石的意思,“津”是渡水的地方。有资料说明石矶津在古代是水陆枢纽,许多物资在此聚集、贸易,成了浙南和闽东北重要的渡口,曾经繁华一时。

  至唐时,石矶津更名“廉村”,一直沿用到今天。原名随后或封存于典册谱籍资料,或泯没于渡口橹桨欸乃声中,并为世人所遗忘。这倒让我们感到非常欣慰,原因是它跟全闽第一进士薛令之有关。薛令之是唐肃宗的老师,为官廉洁清正,肃宗便敕封老师的故乡石矶津为廉村。

  能够得到朝廷的御赐,无论其家族还是村庄,这本身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,更何况这个村名还直接佩上令今人受享为荣的“廉”字,像注册了一个名牌商标。

  果然,历唐经宋,尤其是宋室南移之后,廉村代有名士出现,尤为突出的是陈氏家族,居然出现一门五进士、三代俱登高第的辉煌,不能不令人感叹。

  怀着一份崇古幽心,使我们更加仰慕名儒先贤。为了走访这个古老村落,我们冒着骄阳,风尘仆仆而至。在光线幽暗、气息浓郁的古建筑、古文物面前,人心变得平静。

  廉村没有大规模的古建筑,或者说它没有办法安全保存至今,说明任何的建筑都有其硬伤,而无法取代的则是其中蕴含的文脉,建筑只有并同文脉,才能共同树起一道人文景观。

  从石矶津村名的转换,以至随后百多年间生活在村庄上的族人,秉承清正的操守和独特的思路,栽培了众多的仕子。显然,这样的家族拥有自己的优势,使古村落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。

  当然,这样的仕宦文化现象也仅局限于其中某个家族而生成,有着区域上的约束性。我们看祠堂上的进士牌,想找出更多家族的姓氏来说明古代仕宦的广泛性,就比较困难。这马上令我们想到一句话“一损俱损,一荣俱荣”,石矶津恐不例外。

  其作为一块水陆要冲,必定也是政治和文化受影响最迅速的中心地带。文化和政治属于上层的意识形态,二者相通比较紧密。

  宋室南移后,首都在临安,即今天的杭州,而闽东去杭州,在整个南宋来说,还是近距离,朝廷政治文化动态很快辐射到闽东。

  用今天的话说,石矶津人的消息比较灵通,所处的区位相当有利。更何况还有一代理学大师朱熹放迹长溪,从武夷建瓯到温州永嘉,一路走来,播种科考文化,带出了一大批弟子,也推动了他们踏上为政之途。

  在特殊历史时期,石矶津人抓住机遇,享有好的文化命运。这应是山川之荣幸,也是廉村人之荣幸。

  石矶津前有一条广阔的河流,叫穆赛溪。

  一个村庄拥有河流,就有了济川的旷达,就有了滋润的养分,就有了怡神的灵气。

  石矶津因穆赛溪而得天独厚,春生夏长,秋收冬藏,顺应四时而生,做到窗明几净,从容不迫。

  沿穆赛溪河岸而砌的是古城堡,环村而筑。据有关文献记载,福建沿海城堡大多是周德兴、戚继光驻闽御倭而筑的工事,时间为明嘉靖至万历年间,迄今有四五百年历史。可见古城堡最初的功用仍为军事防御设施,起着抗击外侵、抵御匪患、保护生命财产安全的作用。

  曾经富裕的石矶津,处在江海的风口上,对倭寇来说是个巨大诱惑。明中后期,沿海倭匪渐起,古石矶津仕宦文明受到冲击,面临不再是科举考试,而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械斗。这样,石矶津人的生活和思维方式发生了转捩,迫使部分的士子放下笔墨,走出书斋,拿起武器,为捍卫家园而斗争。

  保存完好如初的古城墙在溪水哗哗声中,荡出历史的回声。布满苍苔的墙体和巍巍然屹立的古城门,涂满沧桑、厚重。我们挨着与河流齐平的城墙古通道慢慢踱步,如走进一段亘古的时光。山川河流,风雨冲刷,不断改变原貌;地形风物,四季轮回,今古已然不同。

  我们看到一个用石头铺官道、筑城池的村庄,有过深谋远虑的抉择,也有过壮怀激烈的抗争。而二者的结合,无不闪烁着古石矶津人的聪明和智慧。(冯文喜)